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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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 章
與煦兒在一起的時候，康熙還是很開心的，煦兒回去之後，他又拿起太子的折子，從頭到尾細看了一遍。
瞇眼喃喃自語: “噶禮啊……”
“梁九功，你派人去將噶禮的母親接進京裏來，就說太後想見她了。”
“嗻。”
得到這個消息，梁九功走出殿外，吩咐了自己的小徒弟一句: “今後兩江總督那邊，再跟你打探什麽消息，你就隨口應付幾句，什麽都別再說了，記住了嗎”
“徒弟明白，師父放心。”那十全也是個機靈的性子，從他師傅的語氣中，一下就猜到，這位兩江總督，多半是要玩完了。
等康熙到南書房與親近的臣子們品詩論畫，氣氛正濃時，突然開口問: “你們覺得兩江總督噶禮私下的為人如何”
能進南書房侍駕的，都不是省油的燈，心眼子不說有八百個個吧，百八十個總是有的。
大家都在猜測:江南科舉舞弊案完沒有還全結束，皇上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向他們問起噶禮的為人，莫不是噶禮他也牽涉其中了畢竟噶禮原本是皇上最信任的大臣，若是沒有人彈劾他，皇上也不會有此一問。
可話又說回來了，噶禮的祖上是大清開國五大功臣之一，噶禮的阿瑪是已故裕親王福全的親舅舅，也就是說，他是福全的表兄，是正兒八經的皇親國戚。
只怕即便他真的犯了些什麽事兒，皇上多半也只是訓斥了之，過上一年半載的，說不準就又起覆了，因此此人他們都不好得罪。
不過入南書房的，多為善詩文者，有近一半人都是寒門出身，他們天然與張伯行是一個陣營的，自打張伯行調往江南做江蘇巡撫，他與噶禮就一直針鋒相對，互相參對方的折子就沒停過。
與張伯行同陣營的人，自然會趁機向康熙陳述噶禮的不是。
“啟稟皇上，臣私下倒是有所耳聞，這位噶禮大人自恃官位頗高，底下的官員前去拜見時，要向他另交重禮，否則去十次，至少得有八次都見不著他的面。”
“據說這位總督大人還時常與江南的鹽商泛舟夜游，私交甚好。”
“臣便是江南人士，去年臣返鄉探親，親眼得見，每逢節慶，或是噶禮的生辰，或是他府上有任何喜事，前去送賀禮的官員，絡繹不絕。就連臣的隨從都不禁感嘆，要是總督大人，日日府上都有喜事，恐怕他的私庫都能夠比肩朝廷的國庫了。”
當然有說他不好的，也有向著他，說他的好的。
“噶禮一貫對皇上忠心耿耿，身為總督，替皇上辦差更是盡職盡責，剛才幾位所說，並無實證，不能輕信。”
“啟稟皇上，噶禮身為地方長官，底下的大小官員自然想留給自己的上官一個好的印象，逢年過節，略備薄禮送去，也實屬正常。”
聽完他們的這些話，康熙的臉上瞧不出喜怒。
“不說這個了，繼續賞畫，最近宮裏來了個西洋畫師，畫風尤為寫實，跟咱們大清的畫法都不相同，今日朕與你們一同欣賞。”
不日，噶禮的母親抵京，她進宮來給太後請安那天，康熙正好出現在寧壽宮。
“給皇上請安。”
不等他她跪下行禮，康熙迅速上前一步扶住了她。
“您是福全的舅母，又是朕的乳母，便也是朕的長輩，不必多禮。”
太後笑了笑，對她們說: “哀家正好有些乏了，皇帝與你也多年未見，不如你們二人就回乾清宮去，好好敘敘舊。”
本來這個人就不是太後要見的，這是皇帝點了名要見的人，多的太後也不想知道，只配合著把人給皇帝送過去。
“也好，那您就隨朕去乾清宮坐坐，咱們好好聊聊。”
噶禮的母親起初並未起疑心，康熙確實一貫待她親近。
“好好好，那奴才就隨皇上去坐坐。”
乾清宮可不是人人都能去的地方，她自然不會拒絕，這可都是她的榮耀，回去之後可有的炫耀呢。
等到了乾清宮坐下之後，康熙確實也問了她許多，關心她的身體，子孫孝不孝順，江南住不住的慣之類的，很是貼心。
“好好好，都好。”
即便有不好，她也不能說呀，自己心裏的苦，自己知道就好，說出去只會平白叫人笑話。
不過噶禮的母親還是感動極了，她眼中閃爍著淚光。
“即便是奴才的那兩個親兒子，都沒有像皇上這樣關心過奴才，皇上，您有什麽想問的，就盡管問吧，奴才一定據實相告。”
她雖然只是一介婦人，可卻並不是個傻的，康熙身為大清皇帝，日理萬機，今天卻陪著她這個老婆子，坐在這裏，說了這麽久的話，必定是有原因的。
“您還是像以前一樣解朕。”
“皇上是奴才親眼看著長大的，就連噶禮都說，奴才對皇上的解比對他的多。”
康熙笑了笑，還是開了口問她: “最近有朝臣跟朕說，噶禮在江南收受賄賂，與江南好些鹽商，漕幫的人，時常混在一處，好些官員半夜登門給他送銀子，這些您可知道”
噶禮的母親面露為難，一個人是自己的親兒子，一個是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皇上，對她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嘆了一口氣，最終還是做出了選擇。
既然皇上都已經來問她了，說明噶禮這些年做的那些事兒，皇上都已經知道了，她這個時候再替他瞞下去，也已經沒有意義。
她點了點頭， “確有其事……”
康熙低下頭，撥弄著自己手裏的翡翠手持，唇角緊抿。
“噶禮他喜歡其他人捧著，這些年又得皇上信重，身居高位，聚在他身邊的那些阿諛奉承之輩越來越多，奴才不是沒有勸過他，可他偏偏不聽，總覺得奴才不夠疼愛他，心裏向著皇上，還對我這個母親說了好些狠心的話，奴才傷心吶，索性眼不見心不煩，不再管他的事。”
噶禮的母親說著說著，眼淚落下來。
康熙趕緊朝梁九功擡了一下手，梁九功把帕子遞到她的面前，寬慰了她兩句: “老夫人莫要傷心，這不是還有皇上麽。”
那老夫人一邊擦拭眼淚，一邊接著說: “噶禮辜負了皇上的信任和托付，奴才不會替他求情的，請皇上按照國法處置了他吧。”
別看噶禮的母親這話說的，看似無情，其實卻是在以退為進。
如此一來，康熙倒不好，真的殺了噶禮。
“老夫人今日說了這樣多的話，恐怕也累了，梁九功，好生送老夫人出宮回府。”
噶禮的母親最後恭恭敬敬的朝康熙行了一禮，在梁九功的攙扶下，轉身離去。
康熙看著她頭上的銀霜，佝僂的背脊，還有她蹣跚的腳步，自己也嘆了一口氣。
“可憐天下父母心吶……”
雖然康熙並沒有發作噶禮，但正好張伯行又上了一道彈劾他的折子。
“雖然這次江南鄉試的提調官馬逸姿承認自己受賄，但臣查抄他的府內，並未見贓銀下落，整整五十萬兩白銀，如此巨額，絕無可能不翼而飛。
且馬逸姿先前多次出入噶禮的總督府，他又一貫以噶禮馬首是瞻，且噶禮有向江南官員索賄的先例，臣不得不懷疑，這失蹤的五十萬兩白銀，就在噶禮的手裏。”
噶禮雖然從禦前伺候的內侍這邊探聽不出消息，但前有自己的母親突然被宮裏的人接去了京中，後有南書房傳出有人向皇上告狀，說自己收受下屬厚禮，緊接著，張伯行這個老匹夫又參他。
這一樁樁一件件，怎能讓他不心驚膽顫，坐立不安。
他當即寫了一封很長很長的折子，為自己喊冤，同時趁機在康熙面前，點炮張伯行以及與偏向張伯行的張鵬翮。
“奴才噶禮恭請聖安!
自奴才得皇上厚恩，任此職以來，他人所送賀禮，生辰禮，冬至元旦禮等共十萬餘兩，奴才先前皆已奏明，萬萬不敢私自收下取用。
奴才第一日到江南，就張貼告示，還將其刻於木板，立於衙門前，嚴禁底下的官員送禮。
江南大旱之年，奴才步行替江南百姓祈雨，不慎跌跤，牙掉了六顆。
沿海倭寇橫行，為了獎賞出海殺敵的官兵，奴才用自己的體己采買米面糧食，足足花費了一萬多兩白銀，連夫人都因此與奴才慪氣，可即便如此，奴才還是不敢奏請動用衙門的錢糧。
又因奴才帶領官兵長時間出海，患上了心悸的病癥，這些奴才從沒有告訴任何人，因為奴才身為總督，得皇上器重，食大清俸祿，理應盡職盡責，為國為民。”
念折子是的太子，底下還坐著幾位內閣大臣和六部尚書，康熙叫他們過來，本來是要判定，這次江南科舉舞弊案中，三品以上官員的罪責，正好噶禮這封折子送上來了，且走的還不是密奏的路子，康熙就讓太子直接給念了。
煦兒在屏風後面坐著練字，這會兒所有人的心聲，在康熙面前都一覽無餘。
【這把自己都誇成什麽人了是他嗎噶禮這臉皮真是夠厚的】
【寫這折子的人倒是“情真意切”，本官這個聽折子的人卻渾身都是雞皮疙瘩，這跟掛羊頭賣狗肉有什麽區別】
【唷!還用自己的體己銀子獎賞官兵百姓，你從官兵百姓身上搜刮的銀子還少嗎還不收下屬的禮，你是不收禮呀，你只收錢呢不是】
【你那六顆牙是為百姓祈雨掉的嗎明明就是年紀大了自己掉的，這張冠李戴的，可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
【聽不下去了，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你說你貪就貪吧，你倒是堂堂正正的承認呢，貪了還不承認，做出這副正義凜然的姿態，惡心誰呢】
不用懷疑，這一連串的吐槽，都來自同一個人，那就是才隨太子一同歸京的張鵬翮，他在江南人脈廣，噶禮的事，他知道的那可太多了。
康熙瞇著眼，沒忍住，磨了一下自己的後槽牙。
這一幕恰巧被站在他旁邊的太子給瞧見了。
【連皇阿瑪都聽不下去了，這噶禮實在是過於粉飾自己了，他到底什麽樣兒，皇阿瑪還能不知道嗎】
“咳咳，接著往下念。”康熙閉上眼，開口提醒了走神的太子一句。
“是。”
“奴才奉命會審科場作弊一案時，每每奴才張口提問犯人一句，那張伯行就開口挑釁，不是嫌奴才嗓門太高，就是說奴才審問的不對，處處挑剔。
張鵬翮是六部尚書，奴才本不敢參他，可他恨極了奴才，又與那張伯行以師生相稱，偏幫張伯行，奴才實在是不能不言。”
這會兒張鵬翮本人就坐在底下，其他人心裏暗裏都把目光掃向他。
【謔!有熱鬧看了】
【這參噶禮的不是張伯行麽他把張鵬翮拉下水做什麽是嫌自己樹敵不夠多嗎可真是夠蠢的】
【我要是張鵬翮，現在立馬就站出去，把噶禮那些破事，全都給他捅出來】
【這張伯行和噶禮倆人，到底有完沒完就跟狗咬狗似的，都互相咬了兩年了，還沒夠光是看他倆的折子，我都看累了】
對於這一點康熙深有同感，可是二人偏偏一個是總督，一個是巡撫，誰也壓制不了誰，平時每天還要在一起共事，雖然確實如康熙所願，平衡是平衡了，但這倆人也實在是有些太煩人了，每天盯著對方的錯處，一點雞毛蒜皮大的小事兒，也要上本折子參一筆。
太子見康熙沒有制止，繼續又往下念。
“張鵬翮雖然沒有明著收取底下人的銀子，但他的兒子和妹夫卻吃拿卡要，而張鵬翮口口聲聲說自己，對這件事完全不知，可能嗎況且張鵬翮在江南的句容縣，還有山東的兗州兩地，大肆購買田地宅院，這些都是有實證的，一查便知。
再者，張鵬翮的長子懷寧知縣張懋成，被舉報貪汙，奴才按照章程才同意捉拿審問，張鵬翮就立即私下請求按察使楊宗義，來說服奴才對張茂成網開一面。”
太子咽了口唾沫，心想: 【這噶禮話可真多，念的孤嗓子都冒煙了】
【嘖嘖嘖，名節不保呀張鵬翮，你那點入內閣的念想，這輩子怕也只能是念想了】
【徹底得罪了八貝勒，好不容易才重新得到皇上的看重，被噶禮這麽一參，又要前功盡棄了，真慘，時運不濟啊】
【子孫不孝，是取禍之道，回去之後本官也得警告一下自家那幫親戚，可別給本官拖了後腿】
張鵬翮本人氣的不輕， 【你個噶禮!竟然言而無信，說好了去年我查江南虧空，只要不參你，你就放過我兒子。這個時候又給我翻舊賬，況且我兒子他說了，他沒有貪汙，這些年我積攢的銀錢不少，他是我的長子，將來分得的家產是最多的，他有什麽必要去貪汙呢那不都是你給他挖的坑，故意陷害於他】
【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義!那五十萬兩銀子要是沒在你兜裏，我張鵬翮跟你姓】
只是不等他站起來揭發，康熙拿著手裏的翡翠手持敲了兩下桌面。
“楞著做什麽繼續往下念。”
“是。”太子又繼續往下念。
“張伯行每晚帶著家人到張鵬翮府上去，二人私下互相串通，他二人聲稱奴才聯通監考官，公然買賣舉人名額，得五十萬兩白銀。
這完全是對奴才的誣告，毫無實據，奴才冤枉至極，死不瞑目。倘若奴才從科舉考試中獲取過一文不利之財，主子可將奴才立即正法，倘若張伯行誣陷奴才，請主子也將他正法。
奴才孤身一人，獨木難支，惟涕泣叩乞聖主睿鑒，謹奏敬上。”
“皇阿瑪，念完了。”
“嗯。”閉著眼的康熙隨口應了一聲。
【皇阿瑪，您可別光顧著憐惜噶禮了，您憐惜憐惜您的親兒子吧，孤的嗓子因為使用過度，都有些發疼了】
康熙沒聽見也就罷了，可偏偏他聽見了，睜眼瞥了太子一下，吩咐了身後站著的梁九功一聲。
“給太子上杯茶，讓他潤一潤他那嗓子。”
本來康熙還等著張鵬翮自己站出來，但這會兒他已經冷靜下來了。
理智回籠的張鵬翮看清了一點，他不能任由噶禮把自己拖下水，噶禮這次肯定會被皇上發落，而他原本是皇上派去調查江南科舉舞弊案的，在這個案子裏面，他沒有任何利益牽扯，就算皇上把這個案子裏的人都砍了頭，也跟他這個主審官沒有任何關系。
【我實在沒有必要陪著噶禮一塊發瘋，不如就看著他和張伯行繼續鬥下去，至於今日之仇，後面伺機踩他兩腳就是】
今日聽了張鵬翮的這些心裏話，再加上太子帶回來的人證和物證，康熙心裏已經對噶禮這個人徹底失望了。
只是噶禮如今遠在江南，又手握重兵，不能直接就這麽對他問罪，需要先穩住他，康熙怕他萬一起兵反了，到時候又起戰亂，反倒釀成大禍。
“今天朕叫你們過來，是為了議定這次江南科舉舞弊案，相關官員的具體懲處，至於噶禮與張伯行，張鵬翮二人的恩怨，暫且擱置不提。”
“是。”
【怪可惜的，今天這熱鬧是看不成了】
【張鵬翮還挺能忍的，果然在座的能走到今日，個個都不是好相與的】
最終議定的結果是:副考官趙晉，句容縣令王曰俞，山陽縣令方名三人，斬立決;作弊考生吳泌，程光奎等人，秋後處決;主考官左必蕃，涉案提調官馬逸姿，監考官葉九思以及噶禮，均被革職。
被革職之後，還要去衙門辦理交接手續，歸還官印，官袍，官帽等物。
正巧，本就不對付的噶禮和張伯行在衙門口撞見了。
噶禮身軀雄壯，張伯行也身材魁梧，兩個人誰也不讓誰。
“好狗不擋道!”噶禮先開口罵人。
“這犬吠聲聽著實在聒噪。”張伯行也不甘示弱，嘲諷了回去。
“張伯行!你別得意，皇上只不過是一時聽信了你的讒言，待我回京，自會到禦前替自己洗刷冤屈。”噶禮拱手，遙遙一拜，面上盡是對自己是康熙親信的驕傲。
“呵呵!我說噶禮，你如今都成了一只喪家之犬了，哪來的這麽大的自信你以為你說的皇上就會信了噶禮，我看你是謊話說多了，把自己給騙著了，我何時冤枉了你你敢對天發誓，你沒有收受賄賂，要是你收了，就天打五雷轟，祖宗不得安寧，你敢嗎”
“張伯行!你實在欺人太甚!老夫跟你拼了!”
說罷，二人就扭打在一起，你給我一拳，我踢你一腳，把路過的大小官員都給驚呆了。
這可是江南地界上，從前官位最大的兩位，現在竟然跟市井百姓一樣，鬥嘴不夠，竟然還上演了全武行，公然鬥毆。
“不好了，大人!打，打起來了!”衙役第一時間，跑去找如今官位最大的新任安徽巡撫——梁世勳。
梁世勳正端著一杯熱茶，剛剛提心吊膽了許久，終於把兩個祖宗的送走了，他不得喝杯茶，好好歇一歇。
只是這手裏的茶還來不及入口，衙役的叫聲就讓他耳朵疼。
“喊什麽喊什麽誰敢在衙門打架，把人給本官抓起來。”
那衙役趕緊又說: “抓不得啊，大人。”
氣得梁世勳猛的一拍桌子，那兩個祖宗都被革職了，現在江南他最大。
“什麽人本官都抓不得”
“是，是噶禮大人和張伯禮大人打起來了!”
“什麽”梁世勳手一抖，一口都沒喝的好茶，都便宜地板了。
“還不趕緊帶本官去看看!”
提著自己官袍的下擺，梁啟勳一路小跑，趕到事發地，只見他才送走了兩個祖宗，正在酣戰。
“兩位大人，莫要打了，莫要打了!”
就他那小身板，他也就只能在邊上喊喊，他可不敢沖過去攔，萬一這倆人把拳頭砸在他的身上，那可真是夠他受的。
“走開!別在這吵吵!否則連你一塊打!”
這句狠話才放完，噶禮就不小心防守失誤，被張伯禮一腳踢倒，整個人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豎子爾敢!”
打架不算什麽，關鍵是當著那麽多的人的面還打輸了，家裏心中的惱怒達到了頂峰，他瞄準了衙役佩帶的刀，爬起來，就想沖過去把它拔出來，把面前這個該死的張伯行砍成八段，以洩他心中之憤。
這眼看著他是要動真格的了，眾人齊齊上前，將去理智的二位大人壓制住，分別拉離現場。
官員們也愛八卦，尤其還是兩位高官的逸事。
當時看見了現場的人，回去之後，立馬給自己的親朋好友寫信，繪聲繪色的描寫了當時的場面，都當官了，誰還能沒有幾分文采
這樁事情不但在官員之間流傳開來，後來就連民間百姓也津津樂道。
本來這件事是傳不到宮裏的，但老九胤禟新給煦兒送了幾本話本子，中間正好夾帶了這個故事。
之前康熙就已經跟煦兒約定好了，以後老九給他送的話本子，他都要拿過來先給康熙看一遍。
這下，康熙不單單知道了，自己最信重的兩個大臣，公然在衙門鬥毆，還知道了這件事被天下所有人都知曉了，甚至市面上，都已經有了以兩人為原型的話本子出售。
“丟人吶，這就是大清的中流砥柱，這就是朕的股肱之臣，這讓天下人如何看朕任用這樣的兩個人，豈非所有人都覺得，朕是個昏聵庸碌的君主。”
氣得康熙又下旨把倆人訓了一頓，並要他們寫告罪書，公諸於世。
噶禮在江南是徹底待不下去了，也沒臉再待下去。
他帶著一家老小返京，可康熙不見他，他更加迫切的想要覆起，甚至找上了太子和八貝勒。
————————
看熱鬧是所有人的天性，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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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煦兒在一起的時候，康熙還是很開心的，煦兒回去之後，他又拿起太子的折子，從頭到尾細看了一遍。
瞇眼喃喃自語: “噶禮啊……”
“梁九功，你派人去將噶禮的母親接進京裏來，就說太後想見她了。”
“嗻。”
得到這個消息，梁九功走出殿外，吩咐了自己的小徒弟一句: “今後兩江總督那邊，再跟你打探什麽消息，你就隨口應付幾句，什麽都別再說了，記住了嗎”
“徒弟明白，師父放心。”那十全也是個機靈的性子，從他師傅的語氣中，一下就猜到，這位兩江總督，多半是要玩完了。
等康熙到南書房與親近的臣子們品詩論畫，氣氛正濃時，突然開口問: “你們覺得兩江總督噶禮私下的為人如何”
能進南書房侍駕的，都不是省油的燈，心眼子不說有八百個個吧，百八十個總是有的。
大家都在猜測:江南科舉舞弊案完沒有還全結束，皇上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向他們問起噶禮的為人，莫不是噶禮他也牽涉其中了畢竟噶禮原本是皇上最信任的大臣，若是沒有人彈劾他，皇上也不會有此一問。
可話又說回來了，噶禮的祖上是大清開國五大功臣之一，噶禮的阿瑪是已故裕親王福全的親舅舅，也就是說，他是福全的表兄，是正兒八經的皇親國戚。
只怕即便他真的犯了些什麽事兒，皇上多半也只是訓斥了之，過上一年半載的，說不準就又起覆了，因此此人他們都不好得罪。
不過入南書房的，多為善詩文者，有近一半人都是寒門出身，他們天然與張伯行是一個陣營的，自打張伯行調往江南做江蘇巡撫，他與噶禮就一直針鋒相對，互相參對方的折子就沒停過。
與張伯行同陣營的人，自然會趁機向康熙陳述噶禮的不是。
“啟稟皇上，臣私下倒是有所耳聞，這位噶禮大人自恃官位頗高，底下的官員前去拜見時，要向他另交重禮，否則去十次，至少得有八次都見不著他的面。”
“據說這位總督大人還時常與江南的鹽商泛舟夜游，私交甚好。”
“臣便是江南人士，去年臣返鄉探親，親眼得見，每逢節慶，或是噶禮的生辰，或是他府上有任何喜事，前去送賀禮的官員，絡繹不絕。就連臣的隨從都不禁感嘆，要是總督大人，日日府上都有喜事，恐怕他的私庫都能夠比肩朝廷的國庫了。”
當然有說他不好的，也有向著他，說他的好的。
“噶禮一貫對皇上忠心耿耿，身為總督，替皇上辦差更是盡職盡責，剛才幾位所說，並無實證，不能輕信。”
“啟稟皇上，噶禮身為地方長官，底下的大小官員自然想留給自己的上官一個好的印象，逢年過節，略備薄禮送去，也實屬正常。”
聽完他們的這些話，康熙的臉上瞧不出喜怒。
“不說這個了，繼續賞畫，最近宮裏來了個西洋畫師，畫風尤為寫實，跟咱們大清的畫法都不相同，今日朕與你們一同欣賞。”
不日，噶禮的母親抵京，她進宮來給太後請安那天，康熙正好出現在寧壽宮。
“給皇上請安。”
不等他她跪下行禮，康熙迅速上前一步扶住了她。
“您是福全的舅母，又是朕的乳母，便也是朕的長輩，不必多禮。”
太後笑了笑，對她們說: “哀家正好有些乏了，皇帝與你也多年未見，不如你們二人就回乾清宮去，好好敘敘舊。”
本來這個人就不是太後要見的，這是皇帝點了名要見的人，多的太後也不想知道，只配合著把人給皇帝送過去。
“也好，那您就隨朕去乾清宮坐坐，咱們好好聊聊。”
噶禮的母親起初並未起疑心，康熙確實一貫待她親近。
“好好好，那奴才就隨皇上去坐坐。”
乾清宮可不是人人都能去的地方，她自然不會拒絕，這可都是她的榮耀，回去之後可有的炫耀呢。
等到了乾清宮坐下之後，康熙確實也問了她許多，關心她的身體，子孫孝不孝順，江南住不住的慣之類的，很是貼心。
“好好好，都好。”
即便有不好，她也不能說呀，自己心裏的苦，自己知道就好，說出去只會平白叫人笑話。
不過噶禮的母親還是感動極了，她眼中閃爍著淚光。
“即便是奴才的那兩個親兒子，都沒有像皇上這樣關心過奴才，皇上，您有什麽想問的，就盡管問吧，奴才一定據實相告。”
她雖然只是一介婦人，可卻並不是個傻的，康熙身為大清皇帝，日理萬機，今天卻陪著她這個老婆子，坐在這裏，說了這麽久的話，必定是有原因的。
“您還是像以前一樣解朕。”
“皇上是奴才親眼看著長大的，就連噶禮都說，奴才對皇上的解比對他的多。”
康熙笑了笑，還是開了口問她: “最近有朝臣跟朕說，噶禮在江南收受賄賂，與江南好些鹽商，漕幫的人，時常混在一處，好些官員半夜登門給他送銀子，這些您可知道”
噶禮的母親面露為難，一個人是自己的親兒子，一個是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皇上，對她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嘆了一口氣，最終還是做出了選擇。
既然皇上都已經來問她了，說明噶禮這些年做的那些事兒，皇上都已經知道了，她這個時候再替他瞞下去，也已經沒有意義。
她點了點頭， “確有其事……”
康熙低下頭，撥弄著自己手裏的翡翠手持，唇角緊抿。
“噶禮他喜歡其他人捧著，這些年又得皇上信重，身居高位，聚在他身邊的那些阿諛奉承之輩越來越多，奴才不是沒有勸過他，可他偏偏不聽，總覺得奴才不夠疼愛他，心裏向著皇上，還對我這個母親說了好些狠心的話，奴才傷心吶，索性眼不見心不煩，不再管他的事。”
噶禮的母親說著說著，眼淚落下來。
康熙趕緊朝梁九功擡了一下手，梁九功把帕子遞到她的面前，寬慰了她兩句: “老夫人莫要傷心，這不是還有皇上麽。”
那老夫人一邊擦拭眼淚，一邊接著說: “噶禮辜負了皇上的信任和托付，奴才不會替他求情的，請皇上按照國法處置了他吧。”
別看噶禮的母親這話說的，看似無情，其實卻是在以退為進。
如此一來，康熙倒不好，真的殺了噶禮。
“老夫人今日說了這樣多的話，恐怕也累了，梁九功，好生送老夫人出宮回府。”
噶禮的母親最後恭恭敬敬的朝康熙行了一禮，在梁九功的攙扶下，轉身離去。
康熙看著她頭上的銀霜，佝僂的背脊，還有她蹣跚的腳步，自己也嘆了一口氣。
“可憐天下父母心吶……”
雖然康熙並沒有發作噶禮，但正好張伯行又上了一道彈劾他的折子。
“雖然這次江南鄉試的提調官馬逸姿承認自己受賄，但臣查抄他的府內，並未見贓銀下落，整整五十萬兩白銀，如此巨額，絕無可能不翼而飛。
且馬逸姿先前多次出入噶禮的總督府，他又一貫以噶禮馬首是瞻，且噶禮有向江南官員索賄的先例，臣不得不懷疑，這失蹤的五十萬兩白銀，就在噶禮的手裏。”
噶禮雖然從禦前伺候的內侍這邊探聽不出消息，但前有自己的母親突然被宮裏的人接去了京中，後有南書房傳出有人向皇上告狀，說自己收受下屬厚禮，緊接著，張伯行這個老匹夫又參他。
這一樁樁一件件，怎能讓他不心驚膽顫，坐立不安。
他當即寫了一封很長很長的折子，為自己喊冤，同時趁機在康熙面前，點炮張伯行以及與偏向張伯行的張鵬翮。
“奴才噶禮恭請聖安!
自奴才得皇上厚恩，任此職以來，他人所送賀禮，生辰禮，冬至元旦禮等共十萬餘兩，奴才先前皆已奏明，萬萬不敢私自收下取用。
奴才第一日到江南，就張貼告示，還將其刻於木板，立於衙門前，嚴禁底下的官員送禮。
江南大旱之年，奴才步行替江南百姓祈雨，不慎跌跤，牙掉了六顆。
沿海倭寇橫行，為了獎賞出海殺敵的官兵，奴才用自己的體己采買米面糧食，足足花費了一萬多兩白銀，連夫人都因此與奴才慪氣，可即便如此，奴才還是不敢奏請動用衙門的錢糧。
又因奴才帶領官兵長時間出海，患上了心悸的病癥，這些奴才從沒有告訴任何人，因為奴才身為總督，得皇上器重，食大清俸祿，理應盡職盡責，為國為民。”
念折子是的太子，底下還坐著幾位內閣大臣和六部尚書，康熙叫他們過來，本來是要判定，這次江南科舉舞弊案中，三品以上官員的罪責，正好噶禮這封折子送上來了，且走的還不是密奏的路子，康熙就讓太子直接給念了。
煦兒在屏風後面坐著練字，這會兒所有人的心聲，在康熙面前都一覽無餘。
【這把自己都誇成什麽人了是他嗎噶禮這臉皮真是夠厚的】
【寫這折子的人倒是“情真意切”，本官這個聽折子的人卻渾身都是雞皮疙瘩，這跟掛羊頭賣狗肉有什麽區別】
【唷!還用自己的體己銀子獎賞官兵百姓，你從官兵百姓身上搜刮的銀子還少嗎還不收下屬的禮，你是不收禮呀，你只收錢呢不是】
【你那六顆牙是為百姓祈雨掉的嗎明明就是年紀大了自己掉的，這張冠李戴的，可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
【聽不下去了，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你說你貪就貪吧，你倒是堂堂正正的承認呢，貪了還不承認，做出這副正義凜然的姿態，惡心誰呢】
不用懷疑，這一連串的吐槽，都來自同一個人，那就是才隨太子一同歸京的張鵬翮，他在江南人脈廣，噶禮的事，他知道的那可太多了。
康熙瞇著眼，沒忍住，磨了一下自己的後槽牙。
這一幕恰巧被站在他旁邊的太子給瞧見了。
【連皇阿瑪都聽不下去了，這噶禮實在是過於粉飾自己了，他到底什麽樣兒，皇阿瑪還能不知道嗎】
“咳咳，接著往下念。”康熙閉上眼，開口提醒了走神的太子一句。
“是。”
“奴才奉命會審科場作弊一案時，每每奴才張口提問犯人一句，那張伯行就開口挑釁，不是嫌奴才嗓門太高，就是說奴才審問的不對，處處挑剔。
張鵬翮是六部尚書，奴才本不敢參他，可他恨極了奴才，又與那張伯行以師生相稱，偏幫張伯行，奴才實在是不能不言。”
這會兒張鵬翮本人就坐在底下，其他人心裏暗裏都把目光掃向他。
【謔!有熱鬧看了】
【這參噶禮的不是張伯行麽他把張鵬翮拉下水做什麽是嫌自己樹敵不夠多嗎可真是夠蠢的】
【我要是張鵬翮，現在立馬就站出去，把噶禮那些破事，全都給他捅出來】
【這張伯行和噶禮倆人，到底有完沒完就跟狗咬狗似的，都互相咬了兩年了，還沒夠光是看他倆的折子，我都看累了】
對於這一點康熙深有同感，可是二人偏偏一個是總督，一個是巡撫，誰也壓制不了誰，平時每天還要在一起共事，雖然確實如康熙所願，平衡是平衡了，但這倆人也實在是有些太煩人了，每天盯著對方的錯處，一點雞毛蒜皮大的小事兒，也要上本折子參一筆。
太子見康熙沒有制止，繼續又往下念。
“張鵬翮雖然沒有明著收取底下人的銀子，但他的兒子和妹夫卻吃拿卡要，而張鵬翮口口聲聲說自己，對這件事完全不知，可能嗎況且張鵬翮在江南的句容縣，還有山東的兗州兩地，大肆購買田地宅院，這些都是有實證的，一查便知。
再者，張鵬翮的長子懷寧知縣張懋成，被舉報貪汙，奴才按照章程才同意捉拿審問，張鵬翮就立即私下請求按察使楊宗義，來說服奴才對張茂成網開一面。”
太子咽了口唾沫，心想: 【這噶禮話可真多，念的孤嗓子都冒煙了】
【嘖嘖嘖，名節不保呀張鵬翮，你那點入內閣的念想，這輩子怕也只能是念想了】
【徹底得罪了八貝勒，好不容易才重新得到皇上的看重，被噶禮這麽一參，又要前功盡棄了，真慘，時運不濟啊】
【子孫不孝，是取禍之道，回去之後本官也得警告一下自家那幫親戚，可別給本官拖了後腿】
張鵬翮本人氣的不輕， 【你個噶禮!竟然言而無信，說好了去年我查江南虧空，只要不參你，你就放過我兒子。這個時候又給我翻舊賬，況且我兒子他說了，他沒有貪汙，這些年我積攢的銀錢不少，他是我的長子，將來分得的家產是最多的，他有什麽必要去貪汙呢那不都是你給他挖的坑，故意陷害於他】
【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義!那五十萬兩銀子要是沒在你兜裏，我張鵬翮跟你姓】
只是不等他站起來揭發，康熙拿著手裏的翡翠手持敲了兩下桌面。
“楞著做什麽繼續往下念。”
“是。”太子又繼續往下念。
“張伯行每晚帶著家人到張鵬翮府上去，二人私下互相串通，他二人聲稱奴才聯通監考官，公然買賣舉人名額，得五十萬兩白銀。
這完全是對奴才的誣告，毫無實據，奴才冤枉至極，死不瞑目。倘若奴才從科舉考試中獲取過一文不利之財，主子可將奴才立即正法，倘若張伯行誣陷奴才，請主子也將他正法。
奴才孤身一人，獨木難支，惟涕泣叩乞聖主睿鑒，謹奏敬上。”
“皇阿瑪，念完了。”
“嗯。”閉著眼的康熙隨口應了一聲。
【皇阿瑪，您可別光顧著憐惜噶禮了，您憐惜憐惜您的親兒子吧，孤的嗓子因為使用過度，都有些發疼了】
康熙沒聽見也就罷了，可偏偏他聽見了，睜眼瞥了太子一下，吩咐了身後站著的梁九功一聲。
“給太子上杯茶，讓他潤一潤他那嗓子。”
本來康熙還等著張鵬翮自己站出來，但這會兒他已經冷靜下來了。
理智回籠的張鵬翮看清了一點，他不能任由噶禮把自己拖下水，噶禮這次肯定會被皇上發落，而他原本是皇上派去調查江南科舉舞弊案的，在這個案子裏面，他沒有任何利益牽扯，就算皇上把這個案子裏的人都砍了頭，也跟他這個主審官沒有任何關系。
【我實在沒有必要陪著噶禮一塊發瘋，不如就看著他和張伯行繼續鬥下去，至於今日之仇，後面伺機踩他兩腳就是】
今日聽了張鵬翮的這些心裏話，再加上太子帶回來的人證和物證，康熙心裏已經對噶禮這個人徹底失望了。
只是噶禮如今遠在江南，又手握重兵，不能直接就這麽對他問罪，需要先穩住他，康熙怕他萬一起兵反了，到時候又起戰亂，反倒釀成大禍。
“今天朕叫你們過來，是為了議定這次江南科舉舞弊案，相關官員的具體懲處，至於噶禮與張伯行，張鵬翮二人的恩怨，暫且擱置不提。”
“是。”
【怪可惜的，今天這熱鬧是看不成了】
【張鵬翮還挺能忍的，果然在座的能走到今日，個個都不是好相與的】
最終議定的結果是:副考官趙晉，句容縣令王曰俞，山陽縣令方名三人，斬立決;作弊考生吳泌，程光奎等人，秋後處決;主考官左必蕃，涉案提調官馬逸姿，監考官葉九思以及噶禮，均被革職。
被革職之後，還要去衙門辦理交接手續，歸還官印，官袍，官帽等物。
正巧，本就不對付的噶禮和張伯行在衙門口撞見了。
噶禮身軀雄壯，張伯行也身材魁梧，兩個人誰也不讓誰。
“好狗不擋道!”噶禮先開口罵人。
“這犬吠聲聽著實在聒噪。”張伯行也不甘示弱，嘲諷了回去。
“張伯行!你別得意，皇上只不過是一時聽信了你的讒言，待我回京，自會到禦前替自己洗刷冤屈。”噶禮拱手，遙遙一拜，面上盡是對自己是康熙親信的驕傲。
“呵呵!我說噶禮，你如今都成了一只喪家之犬了，哪來的這麽大的自信你以為你說的皇上就會信了噶禮，我看你是謊話說多了，把自己給騙著了，我何時冤枉了你你敢對天發誓，你沒有收受賄賂，要是你收了，就天打五雷轟，祖宗不得安寧，你敢嗎”
“張伯行!你實在欺人太甚!老夫跟你拼了!”
說罷，二人就扭打在一起，你給我一拳，我踢你一腳，把路過的大小官員都給驚呆了。
這可是江南地界上，從前官位最大的兩位，現在竟然跟市井百姓一樣，鬥嘴不夠，竟然還上演了全武行，公然鬥毆。
“不好了，大人!打，打起來了!”衙役第一時間，跑去找如今官位最大的新任安徽巡撫——梁世勳。
梁世勳正端著一杯熱茶，剛剛提心吊膽了許久，終於把兩個祖宗的送走了，他不得喝杯茶，好好歇一歇。
只是這手裏的茶還來不及入口，衙役的叫聲就讓他耳朵疼。
“喊什麽喊什麽誰敢在衙門打架，把人給本官抓起來。”
那衙役趕緊又說: “抓不得啊，大人。”
氣得梁世勳猛的一拍桌子，那兩個祖宗都被革職了，現在江南他最大。
“什麽人本官都抓不得”
“是，是噶禮大人和張伯禮大人打起來了!”
“什麽”梁世勳手一抖，一口都沒喝的好茶，都便宜地板了。
“還不趕緊帶本官去看看!”
提著自己官袍的下擺，梁啟勳一路小跑，趕到事發地，只見他才送走了兩個祖宗，正在酣戰。
“兩位大人，莫要打了，莫要打了!”
就他那小身板，他也就只能在邊上喊喊，他可不敢沖過去攔，萬一這倆人把拳頭砸在他的身上，那可真是夠他受的。
“走開!別在這吵吵!否則連你一塊打!”
這句狠話才放完，噶禮就不小心防守失誤，被張伯禮一腳踢倒，整個人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豎子爾敢!”
打架不算什麽，關鍵是當著那麽多的人的面還打輸了，家裏心中的惱怒達到了頂峰，他瞄準了衙役佩帶的刀，爬起來，就想沖過去把它拔出來，把面前這個該死的張伯行砍成八段，以洩他心中之憤。
這眼看著他是要動真格的了，眾人齊齊上前，將去理智的二位大人壓制住，分別拉離現場。
官員們也愛八卦，尤其還是兩位高官的逸事。
當時看見了現場的人，回去之後，立馬給自己的親朋好友寫信，繪聲繪色的描寫了當時的場面，都當官了，誰還能沒有幾分文采
這樁事情不但在官員之間流傳開來，後來就連民間百姓也津津樂道。
本來這件事是傳不到宮裏的，但老九胤禟新給煦兒送了幾本話本子，中間正好夾帶了這個故事。
之前康熙就已經跟煦兒約定好了，以後老九給他送的話本子，他都要拿過來先給康熙看一遍。
這下，康熙不單單知道了，自己最信重的兩個大臣，公然在衙門鬥毆，還知道了這件事被天下所有人都知曉了，甚至市面上，都已經有了以兩人為原型的話本子出售。
“丟人吶，這就是大清的中流砥柱，這就是朕的股肱之臣，這讓天下人如何看朕任用這樣的兩個人，豈非所有人都覺得，朕是個昏聵庸碌的君主。”
氣得康熙又下旨把倆人訓了一頓，並要他們寫告罪書，公諸於世。
噶禮在江南是徹底待不下去了，也沒臉再待下去。
他帶著一家老小返京，可康熙不見他，他更加迫切的想要覆起，甚至找上了太子和八貝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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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熱鬧是所有人的天性，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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